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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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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正是陽春三月末, 園子裏玉蘭花開的正好。禎娘想起第一回邀請朋友來家裏園子的時候,還嘆息時候不對——自家玉蘭種植的多, 一起開花的時候, 那景觀就叫做‘香雪海’。如今卻是能看了, 也是一種緣分。

於是寫著玉蘭花會的帖兒就送到各處小姐手上了, 最是好玩的陽春三月,沒有一個不來的。得了回應禎娘就一樣樣準備起來,這樣的宴請可大可小, 也算是女子從小鍛煉出的一種本事了。

有關這個,在女孩子備嫁的時候還是一樣要學的。只是禎娘並不用臨時抱佛腳了, 畢竟她是家裏大小姐,請朋友來耍, 或者幫忙顧周氏準備一些宴飲,已經是十分清楚了。

等到了玉蘭花會那一日,盛國公府裏的女孩子又是聯袂而來。這倒是便宜禎娘, 只要迎客一次就夠了, 在二門出等到這些姐姐妹妹, 就一起往裏走。這不是第一回, 但大家難得來一次哪裏還記得如何入內, 自然要有人引著。

大家只在花園裏看花,香雪海卻是好看好香,大家見過也是讚嘆——但又不是什麽西洋景兒, 能把個尋常的花朵看上一天,大家也都曉得這就是一個由頭呢, 只看待會兒玩些什麽罷了。

禎娘只帶著大家來了花園卷棚處,這兒早就擺設好了,正是要趁著這一日太陽明媚,在花園裏下棋、投壺、吃酒耍子。與眾人指著擺設道:“大家都愛找些稀奇游戲,唯恐落了俗套。我卻覺得還是這些最常玩兒的最有意思,於是依舊是這些。”

大家聽過也是笑了,也是點點頭——雖然不是什麽新鮮消遣,但是大家都是喜歡的這就是大大的好了。於是大家都是各挑選了自己愛玩的,匯聚一起,禎娘又讓人搬出案幾,擺著點心吃食酒水,反正是任由取拿。

眾人見了一時都覺得有趣,於是都不要丫鬟幫忙,自吃自斟,一時有了十分趣味。

禎娘原來和大家一起玩了一會兒華容道、九連環等,等到午間,大概是日頭太暖了,竟有些犯迷糊起來。正在出神的時候玉灩輕輕拍了拍禎娘的手臂,道:“不知怎的有些勞乏起來,倒是想要到屋內坐一坐。”

這倒是正合了禎娘的心意,於是禎娘立刻道:“有何不可——其實我也正想這個呢!”

說著帶著玉灩往賞花樓裏去,沿途吩咐小丫鬟道:“告訴將離讓人送些吃食到賞花樓裏,再拿兩條搭被來就是了。”

賞花樓本就是賞花所在,四面開闊,門窗也大,並不十分保暖。好在今日日頭足,不至於凍人,於是兩人尋了兩張鋪設了厚厚錦緞褥子的貴妃榻,半躺半坐著休息。後頭有人送搭被和吃食過來,也是小聲,並沒有驚擾兩人。至於貼身丫鬟則是站在門口守著就是了。

只是說來奇怪,這時候反而一時沒了睡意。於是兩人過了一會兒竟不約而同地睜開了眼,似乎是曉得對方的處境,一時都笑了起來——既然沒了睡意,那就不睡了,兩人一時睜開眼睛,小聲說起話來。

開始還說的是一些小兒女事,過了一會兒不知怎麽說到將來婚嫁的事情上了——玉灩雖然還沒定親,但是已經很有些定數了,要不是她上頭的玉淙還沒訂下,只怕消息也是要放出來的。這時候她心裏不安,想要說些這種事情倒是尋常。

玉灩放松了身子躺著,出神地望著房梁上雕刻的蝙蝠。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了,明明是那樣隱秘的心思,一時之間大概是太暖洋洋了,也或者是最近心裏實在想了太多,又沒得一個人說——與誰說呢?不可信的自然不能說,不然明日全天下都知了。真是可靠的嬤嬤丫頭,她們又哪裏懂自己的這些心思。

總之她竟是與禎娘這個外人說出來:“我也差不多要定親了——只是我心底裏有些怕了。當初咱們一起說要嫁甚樣人家的時候只是天真明媚,一點也沒想到能讓人發愁。”

禎娘並沒有插嘴,這時候她忽然變得極其善解人意起來,似乎是知道玉灩並不是想要人說什麽,只是想要個人聽她說。

“他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家?我家奶奶告訴我是父親親自挑出的,門當戶對,是個好人家,其他的話就沒有了。但是我卻聽說他在家裏有個喜怒無常的外號——到底是怎樣的性子都摸不準了。”

忽然玉灩像是沒註意到自己在說自己的擔憂,什麽話也沒說就轉到另外的事情上了,而且語句零碎——雖然是這樣,但是禎娘也聽出了她的意思,她說的正是之前禎娘已經知道的何姨娘的事兒。

只是禎娘不知,事情已經有了新進展,或者說大結局——何姨娘死了!就在這陽春三月裏,一點塵埃沒有激起一樣就死了。似乎也沒有什麽提起,是了,一個小輩的妾室而已,她死了算是什麽大事麽。

外頭的人,從主子到奴仆沒有一個說什麽。就是小王氏所管著的自家後院,對著一個姨娘死了也沒有多話。不過是按著家裏的規矩,按著一個妾室該有的規格,小小薄棺材就送出了何姨娘。

何姨娘確實沒有裝病,真是生了重病。她以為即使天下男兒多薄幸,至少原本是心愛的看重的,總不能轉瞬之間就棄之敝履了罷——所以病中求憐,只當著夫主也該來看一看的,然而總歸沒有等到人來,反而去了卿卿性命。

說來也是怪的,但凡是史書故事,或者話本傳奇裏,這樣的情形,總該有段話流傳下來。或者有夫主戀慕的,則是發誓下輩子能如何如何——也能是李夫人那樣避之不及,發出‘色衰而愛弛’的千古名言。

或者是夫主了無情誼,那就是另一種了。有的自怨自艾,死去的時候正如一脈枯萎的花,這正是眼淚流盡了。這樣的自有詩人詞家為她惦念,寫一出閨怨,讓後人感嘆一番。也有的發出絕情怨恨之語,譬如霍小玉之於李益詛咒。

但是過日子不是史書故事也不是話本傳奇,何姨娘走的倒是十分安靜了——若是臨終前真說了什麽出格的話,那麽早就有人傳出來當作談資了,後宅裏哪裏來的秘密呢。

這樣安靜也是奇怪的,又是尋常的,不然她能如何。似乎她曾經身為寵妾也在後院跋扈,從而大小聲過。然而那樣的大小聲算什麽大小聲呢,在安應柏面前,在小王氏面前,甚至在玉浣這些小姐少爺面前,那不過依舊是小到不能再小了。

玉灩忽然道:“我的母親也是姨娘,當初也是早早走了。只是不知當初是不是也是這樣,如同何姨娘這樣。”

禎娘這時候才第一次出聲,聲音裏也有疑惑:“你是要說些什麽?這些也不會是你的事兒,你是盛國公府正經的小姐,自然是要與人做正房太太的。”

與其說是問,不如說是開導了。玉灩也是神情清楚了一些,道:“是的,不關我的事兒——我只是,我只是有些不願意與後宅打交道了,若是後宅真個就是這樣的話。”

禎娘心裏一動,這倒是與她一些相投不謀而合了——是了,玉灩怕什麽呢。即使她是庶出的,母親是個姨娘,但是她天然還是站在正室一邊的,她可不會做什麽姨娘之憂。

她是盛國公府的小姐,這家人的小姐除非進皇宮,不然怎會做妾。況且她從小守著老師教導,也都是往正房去的。她天然就是正房,自然想的正房的好處和憂慮之處。

至於這時候提起何姨娘,提起她的母親,這不過是一個引子罷了。因為她和這些人一樣,將來也都是要活在後宅裏頭的,所以見到這些她會不安——禎娘也和她一樣。她們還那樣年輕,即使是出挑的聰慧,但是眼神明亮純潔,還沒有經過搓磨。

禎娘聽過玉灩理清楚思緒的話後與她對視,什麽也不說了。不過透過眼鏡,兩個人也是知道這時候是一樣心思,忽然笑了。玉灩清清楚楚道:“這樣突然軟弱簡直我自己都看不得,只是說出來了忽然覺得也沒什麽了,我終於能決心不再怕了,我一定能在後宅活得好好的,這有什麽好怕的。”

禎娘抿唇一笑:“共勉。”

兩人說過這一番話後只覺得神清氣爽,更加沒得睡意了。幹脆起身,重又去了大家玩耍的卷棚處——這時候大家從原先三兩個玩一樣,變成了玩的只有三兩樣了,都是些賭博游戲,果然玩到最後還是覺得這些最有趣味,哪怕都是一班千金小姐。

這些千金小姐平常何等文雅,這時候也吵吵嚷嚷起來——特別是玩骰子那一處,簡直是鬧市一般。兩人正瞠目結舌,這才離開多大一會兒就換了一個樣子了也是十分驚奇了。

這時候玉淳第一個看見兩人,立刻大聲道:“也是稀奇,宴請大家一起來玩兒的。偏生主家半路單獨和一個客人不知道避到哪裏去了,有什麽勾當?難道是悄摸摸說話去了?快快說來有什麽私房話!”

一時都起哄起來,禎娘只得胡說:“今日到這時候只是晚些游戲實在無聊的緊了,我們剛才是商量著不如咱們打一回葉子牌,也不賭別的,就是賭一回東道,輸的最多的幾個出錢請客就是了。”

玉潤第一個出聲:“聽聽,這是什麽話兒!這也是一個做主家的說出來的?你請咱們來玩,自然是要管著吃飯喝酒的,哪有讓客人們玩葉子牌,輸了就請東道的道理。這不是讓你占了便宜,既是請了咱們一回,又有人替你出錢。”

這就是玩笑話了,這樣一回東道又能花多少銀子——十幾個小姑娘而已,她們宴會又不會有那些刁鉆的菜色。禎娘請大家來自然不會在乎這個便宜,至於在座的各位小姐又何嘗會介意兩三個人湊份子東道一回?

只是話趕著話了,就是要說這樣的,看看禎娘的笑話才是大家的趣味麽——禎娘卻是八風不動道:“這也沒什麽,真覺得吃虧,姐妹們接著下帖兒的都照方抓藥,做一樣的事兒就是了。都經過一回,也就無所謂誰是吃虧誰是占便宜了。”

大家聽過一時都笑起來:“這是什麽話!想來的主意竟是這個,也是歪理——只是卻不知怎的,讓人辯駁不出來了。罷了罷了,就玩一回!誰讓你是主家呢。”

說來也是奇怪,平常打葉子牌也是有彩頭的,真金白銀麽。但是今日換成了一個東道,明明沒什麽分別,卻是不同了。大家倒是覺得勁頭更足,認真起來,似乎是為了白吃一頓拼命的樣子。

開桌放拍,四五張桌兒支起來,代價一齊打葉子牌,倒也是一景——只是這景兒忒熟了,幸虧這是宅門裏邊,不然一般人見了還以為是新開了一家賭坊呢!這正是賭坊葉子館裏常見的樣子麽。

如今玩這葉子牌也真是流行了,婦人們玩也就是了,就連朝廷裏的官員也是一樣。不曉得京城裏多少人家通宵達旦玩這兒,以至於有些人有‘葉子牌戲聲徹夜不息’的說法。

最荒唐的是有一回皇帝派遣兵部左侍郎去九邊監軍,哪個曉得去了兩三日他又返京——人還以為是九邊突然危急!沒想到他是走的時候匆忙,忘了自己心愛慣用的葉子牌賭局,外頭的都是用不慣,於是專程回來一趟!

這故事可是大江南北都知道了,只是不知道真假——或者是假的又如何,總之也知道了這葉子牌是如何天下風靡的了。若是真沒有那樣的沈迷,這樣的故事也是編不出來的。

玩葉子牌確實是時候過得飛快,約定的十五局打完,看天色也就差不多了。大家都腦袋湊在一塊兒算籌碼——主要是禎娘算數,旁邊有玉浣玉涓監督。算清後玉浣道:“今日就先這般,輸的最多是孫妹妹、玉淙、玉涓,正該你們做東道,請吃晚飯!”

玉淙、玉涓兩個是無謂的,只有孫妹妹似乎有些為難——她也沒讓眾人看出來。其實三人並沒有說什麽,只是拿了銀子找出來讓禎娘看著料理。禎娘就把三塊銀子與了將離,道:“你去讓外頭小廝給買些吃食來,最要緊的是幹凈,讓給買那幾家咱們也會吃的。”

將離應聲去了外頭如此這般吩咐小廝,說著自袖中取出那三塊銀子,就遞給小廝,那小廝放在手中掂量了一回,咋舌道:“小姐們可是不會算賬,這兒也好有四五兩銀子,十幾位小姐無論如何也吃不了這許多——這又不是外頭的大酒樓。”

將離笑著道:“那就多買一些!這雖然是幾位小姐的東道,但是既然是我們自家大小姐來辦,那就是家裏的面子了。你就緊著多的買好的買,辦的好了小姐賞你!”

那幾個小廝聽後自然滿心歡喜,當即作了個揖就一溜煙跑出去了。一會兒提回來三四個食盒,裏頭裝了一只燒鴨、兩只雞、一大盤稀爛的羊肉、兩大盤子燒豬頭肉、一盤糟鴨、兩錢銀子下飯、一壇金華酒、一瓶白酒、一壇子蜜酒、一壇子茉莉酒、一錢銀子裹餡涼糕,還有橘餅、芝麻糖、粽子、燒餅、處片、黑棗、煮栗子這些。請廚房裏的媳婦整理端正了,這才恭恭敬敬地交給將離。

將離帶著兩個媳婦提了食盒,把菜肴往桌兒上擺放放。眾人都來看禎娘特意讓買的吃食是些什麽——她們不比寶茹,吃外頭東西的時候少。看了一回,別的便罷了,只有豬頭肉一時沒認出來,問過後有幾個覺得不好。

當時玉浣就笑道:“原來是這個,你們可別皺眉撅嘴。這個東西說來腌臜,但是真個料理好是十分好吃,正是家裏吃不到的風味。我吃過一回好的倒是喜歡,只是不曉得這一回的比不比上一回的好。”

玉湲也道:“這些菜好!說來也怪,外頭的小食有一些就是好吃。別看簡單,也沒用什麽金貴食材,自己家裏也能做,但是總有些滋味兒還是外頭的讓人食欲大開!”

旁邊的玉淑就道:“到底是雕琢太過了,如何能吃到這些東西原味?就說家裏的食單,一個是大家都愛吃的幹菜,一個是大伯母最愛吃的茄子。我才知道是怎麽成的——難怪吃不出幹菜味兒和茄子味兒了。”

那幹菜要用十幾只雞來吊湯,還是上等瑤柱、火腿等配料,十幾道工序後才成。鮮美異常,但是誰還能吃出幹菜味兒。至於那茄子,就更加有名氣了,是盛國公府家傳的食單裏的一道。

把才摘下來的茄子把皮去了,只要凈肉,切成碎丁子,用雞油炸了。再用雞脯子肉並香菌、新筍、蘑菇、五香腐幹、各色幹果子,俱切成丁子,用雞湯煨幹。將香油一收,外加糟油一拌,盛在瓷罐子裏封嚴,等到要吃時拿出來,用炒的雞瓜一拌就是了。

也是同樣的,除了一點子茄子香,再是嘗不出來的。

大家一起嘗起這些吃食來,一時讚不絕口。玉浣自然是先嘗了嘗那豬頭肉——至於那幾個依舊是遠遠躲著這菜。吃過後道:“真是很不壞了,還覺得比上一回還好?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做的,我也讓廚房裏的人做過,味兒都不對。”

禎娘自然也不會知道,只得去看身邊的丫鬟婆子。倒是有個婆子笑道:“小姐們愛吃這豬頭肉就足夠稀奇了,至於貴府裏的廚子哪裏是做這個菜色的,自然更做不出樣子來了。”

這婆子倒是曉得如何燒,只聽她道:“這大概是從巷子外宋大嫂那兒買來的,這位宋大嫂前頭有個老公正是庖廚出身,大概是同他學的手藝罷。她這豬頭肉只有一樣最大的稀奇,那就是只用一根柴禾就要燒的稀爛。”

不要說玉浣,就是禎娘也是稀奇的,忍不住問道:“真個只要一根柴禾?”

那婆子道:“老身親眼見過,莫說一根了,一根還不能燒透。真燒透了這豬頭肉便是皮肉脫落了哩!”

“說來要緊的只有三處,一個是調的醬料要好,一個是水要恰當,一個是燒的時候上下錫古子扣定地牢靠,等到一根柴火燒完,便是皮脫肉化,香噴噴五味俱全。”

眾人都聽住,除了幾個實在覺著不能吃豬頭肉的,都忍不住嘗了嘗。一時之間胃口大好,竟不知不覺把兩大冰盤子給吃了個幹凈。

這倒是把玉浣都嚇著,只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瞠目結舌:“你們也忒能吃了!哪家大家小姐能吃這許多?真當是餓死鬼投胎了。也不怕吃撐了肚子疼!”

聽說到這個,禎娘趕緊讓廚下上九曲消食茶來。大家都捧著茶碗喝過一回,又一起說說笑笑的,過了一會兒玉浣起身看了看天色,道:“今日就到這兒罷!實在太晚了,等那日得空,再下個帖兒,也是姐妹聚在一起玩樂。”

一時女孩子們都散去,禎娘送過她們這才囑咐身邊丫鬟:“你們只管領著人去收拾卷棚和賞花樓,今日玩了一日,也亂糟糟的。然後就回去休息罷,也是忙亂了一回。”

邊說著她自己就往安樂堂去,畢竟是在家待客了一日,這時候客散了自然要同母親說一聲。這時候顧周氏在隔間梨花櫥裏同丫鬟媳婦一起算賬,是打算打理入夏的適宜。

這時候,人都按四時過日子。從春入夏自然不是隨隨便便的,屋子裏各種擺設要換,舊東西要擦洗幹凈了收入箱子裏,等到明歲春日再拿出來。就連丫頭們也要打點著做夏季薄羅衫子,更不說其他細瑣小事了。

禎娘入內的時候顧周氏正在看夏日預計的支出單子,在上頭寫寫畫畫,合適的就留下,不合適的自然要改動。見禎娘來到,她才放下這些:“快些過來,聽說今日你們玩了一整日,倒是說說有什麽可樂的。”

今日說來也怪,開始自喜悅,中間卻經過憂愁悵惘,最後終歸於喜悅平靜,有這樣起伏,最終卻又覺得沒什麽。是的,悠閑無事安樂度日,又是平常光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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